第七章:武林风云儿女情

    初冬,天峻峰烟雾萦绕,寒气嗖嗖。与之相反是武林大会上跃跃欲试,沸沸扬扬的各路英雄。

    今日是第一场比试,碧云门对峰允山,这两大门派均以掌力闻名,今日对决,可谓强强出手,实力相衡。

    场上拳力来势汹汹,暗涌流动,所有人都屏气凝视,等待那千钧一发,谁胜谁负?

    而惠清却心神不宁,目光寻觅,终获寻那一身月色衣裳,坐于比武场右边亭子里,他身旁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其中不泛也有草莽英雄。

    他俊朗的气宇轩昂尤为引人注目,但他冰冷深沉的面容又令人忌惮不已。

    随着场上怒沉喝斥,惠清扭头望去,只见碧云门的弟子一掌击下,拼尽全力。峰允山的弟子捂胸连连后退,面目狰狞,口角鲜血直流。

    下午,第二场是天山派对决青峰门,这两门派擅长轻功暗器。

    只见场上衣袂飞扬,人影闪动,暗器发出触碰尖锐声,却无法看清翻动人影谁是谁?可谓难解难分!

    直到冬日落西山,余晖如血,红透半边天,而场上飞腾人影仍在纠缠,令人阵阵头晕目眩。

    大家正在焦虑之时,场上人影逐渐清晰,青峰门弟子伫立场上,身上斑斑驳驳血迹,而天山门弟子已倒地抽搐。

    如此胜负已分,众人喧嚷喝彩之后,渐渐散去趁天未黑之前下山。

    惠清情不自禁眺望亭子,却被惠悟拉扯着下山。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峻峰夜昼交替,又人声鼎沸,里外三层围绕场边。而亭子里仍然月白衣裳飘逸倜傥,浑身依旧散发冷漠冰霜。

    惠清根本无法管束自己初次萌动的心,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捕捉他的身影,一个上午,她无心观看场上打斗,只知最后两派打成平手,不分伯仲。

    经惠悟提醒,她才猛然回神,下午是广岭寺出师弟子对决寒隐庵。

    惠清面目平静,内心却汹涌,真如惠悟师兄所言,武林大会中脱颖而出的弟子或许会被月邑庄主招纳为贤。那么她如果在场上得胜,岂不有机会接近于他?想罢,她目光环视寒隐庵几个道姑,最后落在其中一个年纪约二十出头,身材敦厚微胖,再加上灰色道衣,活脱脱堪比男子魁梧。

    惠清却另有打算,看那道姑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踱步,此人必定性格比较急躁。那么以外形看似她占了优势,必定无人敢惹,而实际骄躁必败。

    惠清暗下决心,回头对两位师兄道:“师兄,你们挑好对手,个头最结实的那个我来对付。”

    惠悟举目一看,惊慌道:“师弟,切不可逞强,那道姑如此壮实,堪比男子还强壮,你这瘦弱身板简直以卵击石。”

    惠觉却摆摆手,淡然道:“师弟既然决定,自有自己的道理,如此!以师弟所言便是。”

    惠清冲着师兄微微一笑,感激师兄予以她信任。

    于是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惠觉险胜,惠悟平手,最后只剩壮硕道姑对着惠清不屑斜视挑眉。

    惠清冲着壮实道姑深深一揖,恭敬道:“惠清这厢有礼了,承让了!”

    壮实道姑冷眼一瞥,甚是轻狂道:“寒隐庵的无忧!小子你这身板骨今日恐怕要毁了,也怪你自个倒霉。”言罢,冷笑两声,轻蔑不屑之意尽显。

    惠清回以淡然一笑,谦恭道:“还望无忧姑姑手下留情,放惠清一条生路,感激不尽!”

    无忧仰头狂笑,末了,才道:“算你识相,不过刀剑无情,拳脚无眼,你自个求多福吧!”

    惠清仍是云淡风轻,抱拳道:“请!”

    话未落音,无忧一掌迎面而来,一股强烈风涌来势汹汹。

    惠清猝不及防,惶急躲开,甚是狼狈。

    无忧见状愈发无恃,掌风呼啸疾驰,掌掌要害,狠戾之心令场下众人暗捏一把冷汗。

    惠悟更是焦虑,着急道:“师兄,你瞧师弟根本无还击之力,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不可由着他要性子,这要出了事,怎么跟师父交代?”

    惠觉侧一脸沉静,半响才道:“稍安勿躁,兴许师弟自有妙计。”

    惠悟不满地皱眉道:“亏师兄还能如此淡然,场上悬殊之大,师兄难道看不见?”

    惠觉却胸有成竹道:“师弟应记得,惠清自幼聪慧过人,何时吃过亏?你且安心,惠清决不会丢广岭寺的脸。”

    惠悟仍愁眉不展,双目紧紧盯着场上气势汹汹,心里急恐不安。

    场上形成鲜明对比,无忧掌掌发力,力道无比,惠清频频躲避,无还击之力。

    就在众人暗暗惋惜之时,忽闻场上一声惊叫,大家皆叹息摇头,必定是惠清惨遭掌击!

    不料,待众人定晴一看,竟是无忧捂着心口,不可置信瞪着惠清。

    原来一昧蛮横进攻的无忧,因身形壮硕笨拙,很快喘气吁吁。而身材娇小的惠清,轻盈飘移,不费吹灰之力,恰到好处躲开无忧掌力。待无忧费尽体力,愈发烦躁之时,惠清瞅准时机,猛然一掌击出,正中无忧胸口要害。

    无忧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气得脸色惨白,不顾胸口痛楚,急运内力,聚焦掌力,拼掌向惠清劈去。

    惠清腾空翻飞,避开凶猛掌力,一个回旋空中转身,一掌挥出,急速直骤而下,掌力正中无忧天灵盖。

    在众人惊呼中,无忧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看来内伤严重,恐怕经脉早已尽断,如此不死也要落个残废。

    惠清稳稳落地,似笑非笑望着魁壮的无忧痛苦呻吟。很快已有两位寒隐庵弟子上前,半拖半扶着内伤严重的无忧下去。

    亭子里,夜影收回目光,皱眉道:“恃强而娇,必败!不过,那个惠清赢在计谋上。”

    月邑庄主沉默不言,冷然转身而去。身后夜影微怔,遂急步上前跟随。

    场上,惠清被欣喜若狂的惠悟围住,她得意地露出舒心的笑容,场下众人皆投来钦佩赞许的目光。

    惠觉上前,笑道:“师弟辛苦了,凶中求稳,险中取胜。”

    惠悟拉住惠清的手,欢喜道:“不错,师弟果然得了师父真传,隐而不彰。”

    惠清笑吟吟不答,目光却飘向右边茶亭里,却不见月邑庄主身影!满心喜悦瞬间消失,眼眸暗黯失色,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惆怅若失的惠清被惠觉惠悟拥戴下山,一路闷闷不乐,心潮涌动。她不明白为何月邑庄主不在茶亭里?难道他不屑自己投机取巧,赢得比武?

    心情郁闷的惠清推脱惠悟他们的庆贺,说是累了。他们也不好勉强,只能放她回房休息,早有弟子回广岭寺报喜讯去了。

    回到房间的惠清烦闷地徘徊不定,却又不敢去东厢房探究竟。

    惠清一夜心情郁结,连晚饭也没吃,两位师兄只道师弟累了,并未在意。

    天刚朦胧,惠清起床下楼,正巧姜掌柜在向小二交待事情,她心头一念,想起什么,急忙上前道:“掌柜的,在下惠清,不知可否向掌柜请教一二?”

    姜掌柜回过头,瞧见惠清,满脸笑容道:“哦,是昨日武林大会胜出的广岭寺弟子呀!失敬失敬!不知小哥要问何事?”

    惠清低声笑道:“掌柜客气了,惠清想请掌柜引见,拜访月邑庄主,可否?”

    姜掌柜阅人无数,早已明了于心,他摆摆手道:“引见不敢,只是不凑巧,庄主昨晚已离开本店…”

    惠清惊道:“什么?他…竟然离开了?难道他不招纳武林大会胜出的人才么?”

    姜掌柜笑了笑道:“小哥昨日赢得比武,想必已名震武林,至于庄主为要中途离去,尔等不敢妄加揣测。”

    惠清自知失言,忙抱拳道:“多谢掌柜提醒,惠清失礼了!”

    谢过姜掌柜,惠清失落地出了门,漫步在行人廖廖无几的街头。心头万般惆怅,昨日场上拼命赢得比武,只为能入他的眼,好能接近他。那承想,落得一场空欢喜,心里越想越忿怒,禁不住恨恨想:今日他轻视自己,有朝一日定会讨回这份耻辱!

    话说,昨晚策马奔腾的月邑庄主已出了天峻峰,此时居住在一品轩客栈。

    夜影来了轻叩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夜影推门而入,见庄主伫窗而立,双手背后,似乎早已起床。

    夜影俯首道:“庄主,颜相国飞鸽传书,计划已在实行,指日便有好消息。”

    月邑庄主仍然背影而立,半晌,缓缓回身,墨眸注视着夜影道:“怎么?还有事?”

    夜影一怔,嗫嚅道:“属下确有疑惑之处…”从昨日庄主在武林大会上毫无预兆抽身,傍晚又离开岳琼客栈,一路急驰奔回裕国,他对庄主忽然放弃武林大会招纳人才,颇为不解。况且,武林大会还要举行五日才结束,庄主此次中途离开,恐怕会错失多少良才贤将。

    想罢,夜影不解道:“属下不明白,庄主为何见了广岭寺弟子胜出后,改变计划,中途离席?那个叫惠清的弟子有何不妥吗?属下见她虽有些偏门左道的手段,但不失为好计谋!”

    月邑庄主剑眉紧皱,沉声道:“此人女扮男装隐迹广岭寺,决非只为武林大会脱颖而出,名震武林。她处心积虑接近,未必真心投靠月邑山庄。比武场上她与对手力量悬殊,却能沉稳应付,巧施伎俩,说明她心机深重。下手又狠又准,一招致人于死地,可见其毒辣。”

    夜影听了恍然大悟,却又不尽然想:就算她处心积虑接近,即便不是真心为月邑山庄而用,恐怕也没什么异心。

    夜影心里暗自道:恋慕庄主的女子还少么?她无非一如大多数少女心思,仰慕庄主而已!庄主为何对她避如蛇蝎?而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诽议,那里有胆直言?

    可庄主为了她一人,便放弃武林大会招纳人才计划,只是为了不得罪广岭寺,这点夜影当然明白的,但他还是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