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毒尸（一）
解天清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只新鲜的鲫鱼，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思路，既然正面打不过，我们应该从侧面入手。”
“嗯？”
“比如说猜测他做每一件事的动机和目的，及时止损预防，然后在找到他的弱点，最后致命一击。”解天清说着，手上的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
“你说的对。这次他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芍药的魂魄，而芍药的魂魄凝结成了花的形状……为什么？魂魄凝结不都是圆圆的吗？”
解天清沉吟了一下：“具体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这或许与他对柳老板的感情有关。魂魄并不是一种形态。”
“啊！陆擎到底要做什么！”花烛一急就用手抓自己的头发。
解天清皱了下眉头：“洗手。”
花烛老实地打开水龙头洗手，而解天清已经把鱼下锅了。
“你也帮忙想想，别对一直猫要求那么高。”
“恩……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就这样单凭他在收集魂魄这点来看，能做的坏事太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我们和他很快会再见面。”
“你怎么知道？”
解天清笑了一下：“直觉。”
花烛叹了口气手上已经拿着汤匙和筷子准备开吃了，他用筷子的另外一头戳了戳桌面：“我总觉得有些愧疚，明明当时我们都在的，可还是看着他被陆擎带走了。”
解天清和花烛走回了客厅，锅里蹲着鱼汤。解天清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道：“回来之后我就在想，芍药会不会是与陆擎达成了某一种约定。”
“我不太明白。”花烛有些发蒙。
“芍药是自杀死的亡魂，可他的怨气并不重，力量也没那么强，他是怎么做到一直维持这那个结界的？所以我猜想，陆擎在王德之碰见芍药之前就找到了他，并且告诉他，他会再次遇上从前的柳老板，而芍药的心愿一直都是柳老板抛下他这件事，所以芍药与陆擎达成约定，陆擎帮芍药制造结界引诱王德之进来，等芍药心愿达成之后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
“他就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他是不是不知道没了魂魄意味着什么？”
解天清却能理解芍药的心情，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花烛的头：“很多事不是理智可以决定的。”
他是一只猫，有时不太能理解这些，可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或许在芍药心里，答案比魂魄重要。
解天清端着鱼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到餐桌上：“可以了。”
花烛打开了锅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勺子，但他的手却被解天清给抓住：“很烫，等会。”
他泄气地收回了手，嘴里淌着口水道：“所以意思是现在要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
解天清拿着大勺子在锅里轻轻搅动，让热气尽快散去：“目前来说是这样。而且，你的修为也要抓紧时间练练。你不觉得你到下界后，修为还没有你肉涨的快？”
花烛一生气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你胡说！我哪有胖的那么快！”
解天清笑着看着他。
确实，花烛的人形确实看起来还算是个清瘦的少年，可这些都是假象。
“你变回猫自己去照照镜子。你不能跟其他橘猫一样，你要成为橘猫中的清流，你可是妖界的妖主大人。”
花烛眼珠子转了转：“我……我没胖多少，你不许夸张。”
解天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好了，不说你了。吃吧，应该可以了。”
花烛重新拿起筷子，把大块大块的鱼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吃进一口鱼肉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解天清看着花烛的表情，心里也觉得被热气填满。
只是一只鱼就能这么高兴，简单又容易满足，他真的是妖吗？解天清总是这样忍不住想着。
第二天清晨，大约六点多，外头的天色才蒙蒙亮，花烛猫还在睡着，忽然被解天清给闹醒了。
花烛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解天清，很困，不想说话。
“花烛，晚上有聚会，会晚点回来。钱我放桌上了，你睡醒了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鱼，等我回来煮。要是饿了就先买点零食垫垫肚子。”解天清轻声道。
花烛打了个哈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恩……知道了。”
解天清看花烛又睡着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还是怕花烛睡醒后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于是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冬天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睡懒觉，花烛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了过来。他从被子里把头探了出来，四周张望了一下，解天清不在。
早上解天清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忘记了……
他说了什么呢……
花烛猫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后，跳下床变成人形走到客厅。
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张纸条，纸条旁边放着两百块钱。
花烛拿起纸条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了。
解天清居然把他一只猫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
很过分！
花烛在心里郁闷了一下，还是拿起两百块钱出门去买鱼。
他准备把这些钱全部花完，一分钱也不给解天清剩下。
他们住的地方再步行十五分钟就有一个菜市场，正好是傍晚很多下班的人前来买菜的时候，菜市场的人很多，也很嘈杂。
少年模样的花烛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尤为显眼。
最后，他停在一家卖活鱼的摊子前，低头看着水里的鱼吞了吞口水。
卖鱼的是一名中年大叔，见他停在了自己的摊位前便笑眯眯地问道：“买鱼吗？要什么鱼？”
花烛思索了片刻：“要这个。”他指了指面前的草鱼，他想吃酸菜鱼了。
“好！要切吗？”大叔麻利地捞起了那只鱼按在砧板上，朝着鱼的脑袋狠敲了一下。
“要。”花烛点点头。
大叔把鱼洗干净切好，用袋子装上给了花烛，花烛付完钱后兴高采烈地就往回走。他时不时地低头看着鱼，倒是没怎么看前面的路。
忽然，他跟一个人撞上了，那个人被他撞的踉跄了几步，花烛脚下也滑了一下。
花烛抬头：“你……”他看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跳。
他看见那个男人面色灰暗眼圈泛青，嘴唇是深紫色的，手面上是黑色的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在蠕动着。
可很快的，花烛眨了下眼睛，这个人又恢复了普通人的样貌，只是比普通人还要跟虚弱一些。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一瞬间花烛以为已经是眼花了，或是没睡醒，可这个人身上传来奇怪的气息让花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男人脚步稳了之后也没说话，绕开花烛往他身后走去。
花烛皱着眉头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出了人潮涌动的菜市场之后，才拿出了命盘。
命盘胡乱地开始转圈，并没有稳定在任何一个位置，就是像是被磁场影响到的指南针一旁乱转。
虽然花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这应该跟陆擎没什么关系。
既然跟陆擎没关系，也就是说跟他没关系。
花烛站定了脚步，稍微记了一下这里的位置后，拿着鱼就回去了，在回去了路上还买了很多零食。
回到家的花烛开着暖气，一边看狗血电视剧一边吃着零食，可脑海中却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
花烛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他现在找陆擎都找不到，哪里闲情逸致管其他的事……
可是……那个人……感觉怪怪的。
花烛的思绪已经飞走了，电视里演的都在眼前略过，手上的零食吃完了他才回过神，而一集电视已经结束了。
那集演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抖着腿，眼神盯着面前的还没吃完的整个茶几的零食，有些不安。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晕眩，左手疼的发麻，他抬起手，他的手面上也浮现出了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黑色血管样的东西。
那条会动的黑线从指尖蔓延上来到手腕后又被他体内的法力强制压了回去，而这直接导致了他的指甲变成了黑色。
黑线爬满了他的手指。
而他的右手却没事。
他的指尖很疼，疼到颤抖，花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天……天清……快回来……”花烛疼的眼睛里含着泪，嘴里念着解天清的名字。
正在聚会的解天清原本还在跟身旁的同学说笑，忽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起身拿起了挂在椅背的外头边穿上边道：“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想走了。晚点告诉我要付多少钱。”
解天清的同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走出了餐厅。
“解天清怎么了？家里着火了？”跟他挺要好的同学打趣道。
“哈哈哈，可能是忽然想起来忘记喂他家猫了吧。解天清可是个满级猫奴。”
“哈哈哈哈，有可能。”
他们吐槽了一阵之后，就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
解天清与花烛之间又连接这契约，他感应到花烛在喊他。
很快的，解天清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第一眼没看见花烛，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